恨、爱,两者在他的心里找不到重点。
夜晚,也许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吹进屋子里的风有些凉,趴在床头的顾景延被冰凉的风吹醒,起身将窗子合上。
“咳咳--”
曲盈盈咳嗽了几声,顾景延有些惊喜地看过去,但那份惊喜随之消失。他大步地走出了房间。
剧烈的疼痛,是曲盈盈睁开眼的第一感受。
陌生的环境,精装修的屋子。金色的墙纸,立体的花纹,头顶那奢华的吊灯,曲盈盈下意识地就想要起身。
这么奢华的地方,恐怕是顾景延的家里。
一想到他,他的头脑中不断浮现的只剩下他的那段话。那么薄清、冷漠。
然而,双手撑着床,吃力地才起来一半儿,疼痛感再次将她重新按压回床上。
曲盈盈掀开被子,身上是一件宽松的男士衬衫。
靠!他给自己换的衣服?自己被在昏迷中就被人看了个遍?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想法,就让她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带着羞怒,曲盈盈忍着疼痛翻身下床。
而顾景延早已经拿着衣服出了门。
开门前,曲盈盈探出的手收回了几次。所谓的羞怒也不过是坚持了几分钟而已。
想比顾景延的那番话,她似乎是更过分一些。以他的才智,想必早就已经猜出了自己当初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咚咚咚--”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空档,面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她的大脑瞬间就变得一片空白。
紧张、不安,如果打开门看到的他自己该怎么办?落荒而逃,还是上前给他一巴掌?
理由是什么?不经过自己的允许就换下了自己的衣服还是电话中的那一番绝情的话语。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那急促沉重的声音凸显出门外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死就死吧!曲盈盈一咬牙,将门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女人,看起来并不比自己打多少。只是她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在加上胸前还挂着围裙,到略显了几分成熟。
她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刚一开门,曲盈盈就问到了强烈的重要味道。
那女人用冷冷的颜色将曲盈盈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那感觉让她的心里极其的不舒服。
“额,你是”曲盈盈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尴尬,两个陌生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安静。尤其,她还一直盯着自己看。
这就有些不自在了。
“把药喝了!”那女人语气及其的冷淡,冷到让曲盈盈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依据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她的动作更是生硬,将放着药碗的托盘往前边一递,刚好撞到了曲盈盈的伤口,她忍不住一呲牙。
“这才多点儿伤!真是娇贵,也不知道少爷是从哪里捡来的你这么个东西!”
这话刺耳也就算了,眼神还特别犀利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就有些过分了。
“嘿!你”
行,和谐社会拯救了你!曲盈盈嘴角抽搐着,真不愧是顾景延身边的人,都这么浑身带刺。
那女人见曲盈盈迟迟不接托盘,又向前推了推道:“我告诉你,也就我家少爷好心。这药你要是不喝,我就拿到花园里倒掉了。少爷回来,我就说你喝了。”
她说完,就要转身,还好曲盈盈的动作快,一把将汤碗拿起来,只是有些烫,一不小心,碗就掉落在地上了。
顾家用的东西还真都是质量超棒的,门口铺的可是地砖,那碗竟然很坚挺地在地上打了几个圆圈而已。
只是,可惜那药。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不要也轮不到你来动手吧!你知道这值多少钱么?”女人的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怒瞪着双眸心疼地看了一眼洒的到处都是的东西,又极其不满地与曲盈盈对视着。
曲盈盈不知所措地伸手揉揉自己的脑袋,愧疚地回应:“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再去熬一碗?”
那女人半张着嘴巴无语了几秒,冷哼一声:“再熬一碗?你知道这要熬多久么!说的简单。”
她将双手环抱在自己胸前,侧过头看向楼梯口的位置,一只迈向前端的腿还时不时地抖动几下,这种傲慢的模样还真是让曲盈盈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难道,现在连一个小保姆都这么傲娇了么?
虽然曲盈盈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但看她的装扮,也就暂且称她为小保姆吧。
“那你家少爷回来,我可就实话实说了。药,我没喝到是事实。至于是谁打翻的,空口白牙的怎么说都行。就看你家少爷信谁的的。”曲盈盈看着小保姆,发出一声可惜的叹息声,以同样的姿势面对着她。
她倒不是故意为难眼前这姑娘,但谁让她性格就是这样呢,她可是吃软不吃硬的。
当然,硬也是有一定的底线的。关键时刻,曲盈盈也会有服硬的时候。
再者,看着小保姆这气焰以及行为方式,顾景延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也是了解的。
到时候,真的就是是非曲直难辨了。
“你--”小保姆显然没有料想到,曲盈盈一副柔弱的模样会说出这番话。哑口无言地一甩手,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碗拾起来,愤懑地下了楼。
她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声,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顾景延,你是真的不想见我,还是刻意躲着我?
曲盈盈走到窗前,刚好看到了他常用的那辆车正向着大门口开去。
比起此时的逃避,曲盈盈更像他当面惩罚自己一顿,从此以后就当做从未曾遇见也好。
车里,顾景延扫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她站在窗前,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开车出来该去哪里。
“嗡嗡--”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原来是母亲发给自己的短讯。
他差点忘记了,今天是两家人聚会的日子。期间肯定免不了提及二人婚姻的事情。
顾景延略微皱眉,从前他不觉的什么,一心只是为了商业利益,为了两家人共赢。
至于在那张纸上是谁的名字、谁的照片,他从来不会在意。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心中被尘封了太久的东西,已经渐渐复苏。
杜家。
顾景延的车子刚开进前院里,杜笙乐就连忙跑了出去。
“你看看着丫头,一点也不矜持。亲家母,你可不要见怪啊。”杜母指着跑出去的杜笙乐,慈爱地笑着。
“您这说的什么话,这小两口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一会儿我家那块石头进来,您别见怪就好了。”顾母伸手拍了拍杜母的手。
“做生意的都这样,两个孩子互相喜欢就好。”杜母边说着,边挥手示意佣人再准备一些水果端上来。
顾景延停好车,刚把车锁解开,杜笙乐打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
她的脸,很难看,没有丁点儿的笑容,侧头质问道:“人是你救的吧。”
顾景延也没有着急下车。
杜笙乐眉头一皱,虽然她的心里早就已经知晓了答案,可是看着他连丁点儿的解释都没有,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真的对她动心了是不是?顾景延,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这要是让那些八卦记者抓到了,你让我们杜家的脸往哪儿搁?你现在做事情怎么会这么冲动!”
杜笙乐质问着,她的一只手撑在座椅上,整张脸都写着不可思议。这个眼里只有生意的男人,什么时候也会感情用事了。
“这场婚姻,不过是交易。没必要认真。”
让人心冷的,不仅仅是顾景延冰冷的口吻,刺耳的是那一个个带刀的字。
杜笙乐冷笑一声,无所适从地看了眼窗外,随即将身子深陷在椅背上。
是,没必要认真。他们之间,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交易。
“景延,我还是希望你能为两家考虑一下。一,不是我杜笙乐非你不嫁,你对我没感觉我知道,我对你没感觉你也能看得出来。怪只怪,我们从小玩儿到大,太熟悉彼此了,所以根本不可能产生所谓的爱情。”
“二,在两家联姻的事情上,不仅仅你要做出选择,我也要做出放弃的决定。当初我们就说好了,联姻为重。婚后,我们可以各自有各自的感情。”
作为一个女人,杜笙乐觉得自己已经是做出最大的让步了。作为儿女,她更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好。”
那么多的话语,最终换来竟然只有一个字。杜笙乐真是恨不得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装了多少个字。还是,他语言组织能力有问题。
“既然知道,请你小心行事。我不想,因为我们两个,让双方父母的关系变得僵化。景延,对外界来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对我们两个,我就是你的一个妹妹。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
杜笙乐平淡地诉说着,继而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这样互相的牵绊,两人都很累。
顾景延踟蹰了一会儿,才下了车。这算不算,他又亏欠了一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亏欠这两个字会在他的用词里变得那么频繁。
历史总是重复着,联姻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那么地重要。
饭桌上,顾景延多喝了几杯。私下里,杜笙乐曾悄悄提醒了他几下,但都没有什么用。
杜家父母和顾母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只是都以为是最近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